面。
闫语西最近晚出早归,频频出入鬼市,去找姜神棍也不知道聊些什么,不管他们如何算计七月七的重新种魂,季燃有他自己的打算。
按照从韩桩手里那本典籍抄写下的方法,季燃在镜子前点燃了三根白色蜡烛,正中间放着一只三脚博山香炉,镂空的香隙里泄出屡屡青涩的烟雾,季燃按照韩桩说的仔细检查了一道,嘴里默念:白烛三根,视同上坟。
口诀有些不吉利,但是管用就行。
镜子里,人影浮动,从默默念咒的季燃一点儿一点儿幻化成了另一个男人,和季燃七八分像,三十左右的年纪,面色苍白似纸,季燃心头大动,自己尝试了上百次,这次是唯一显现出人像的,手边却也不敢放松,依旧紧紧拽着一根贴在镜子上的红绳。
忽而,红绳一动,是镜子里头的季骁在扯动红绳,示意他来了。
距离父子两人上次见面,已有月余。
季骁嘴唇一张一合:“可以唤出我的魂魄了,进步很大。”
季燃也知,姜神棍种得一手好魂,且种得极稳,若非自己最近频频参加捉鬼的事儿,神魂受到了颤动,季骁的魂魄,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召唤出来。
父子二人寒暄一阵,季燃想到毛胜男让自己问的事儿,不敢懈怠,那是一句困扰毛胜男许久的话。
——你以为你的妈妈就是无辜的吗?
季燃想问,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季燃硬着头皮:“爸,你还记得,1999年夏天,在麓山小区西南角的建筑工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季骁双唇一动,声音漫出镜子:“我本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捉拿鬼君商榷的现场。”
季燃不说话,季骁直言:“季燃,你要记住,你身体里不仅仅有闫家的血脉,还有季家的。”
“季家起步晚,不如传统的七大家族天赋异禀,你看过管理局的通史,自然晓得这世上有几族类的人,天生就有鬼神之力,季家不然,季家是以活死人发家,你可知道,什么是活死人?”
“那是你曾祖父,当年,跟着一个化名阿毳的男人学习术法,后来,这个阿毳出了变故,你曾祖父为了救他,舍弃了自己的阳寿,从此成了活死人,白日里不能出行,只有晚上才能自由活动,以月华为食,方能百岁无忧,也算是另一种长寿,既然晚上能出来,自然就不能闲着,你曾祖父后来的经历不甚光彩,在西南闽南一带,摸过不少xue头,也得了不少好东西。”
“好在阿毳也是厚道,有许多好东西,你曾祖父是不能直接用的,阿毳就替你曾祖父炼化研制,时间长了,你曾祖父的rou身竟然渐渐可以见光了,再往后,你便知道了,你曾祖父不仅有了妻子,还有了你爷爷,你爷爷有了我,我有了你。”季骁叹了口气,“我与你说这么多,也是知你开始怀疑,诚如我上次和你说,你觉察不到痛感,是因为你身上种了我的魂,任督二脉被封住,痛感延迟,可我想着,等着七月七,我的魂魄坠入轮回,你早晚也会发现。”
季骁的眼睛在镜子里头泛着光:“季燃,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不仅没有痛觉,而且,是不死之身。”
一声幽幽的叹息入耳,季骁的声音带着疲惫:“季家的血脉,从你曾祖父那一辈就改变了,活死人的特质已经熔入了我们姓季的骨血里,你肯定好奇,既然是不死之身,我是怎么死在那栋楼里的。”
季骁继续说:“不死之身的意思是,凡人杀不了我们,我们无痛无感,就算受了致命伤,也可以慢慢痊愈,可是不代表,鬼杀不了我们。”
季燃猜到了。
“杀我的,不是别人,就是鬼君商榷。”季骁声线微颤,却努力保持平静,“我一直不告诉你,也让你的妈妈一直瞒着你,就是怕你知道真相后,满脑子只想着报仇。”
季燃呢喃一句:“毛毛的妈妈毛嘉敏,也是在1999年的那个夏天,被商榷杀的?”
“毛嘉敏?”季骁在脑海里快速搜索这个名字,“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上世纪曹解两家嚣张跋扈,大屠杀之后安息了许久,但是埋了不少线人在全国各地,想着其他办法召出鬼君商榷,所以,那时候的捉鬼师行走江湖多用化名,姓毛的当时倒是有一个,但是不是叫毛嘉敏。”
季骁开口:“叫毛阿九。”
“如果我没记错,当时这个姓毛的很厉害,出招很猛,手里的法器很是特别,是一根手指头粗的红线连着一串铜钱,当时她为了攻商榷的命门,冒死悬在了未封窗的梁上,最后鱼死网破,将商榷硬生生地打回了鬼世,自己也摔下了楼去。”
季骁说完,又补充一句:“其实谁也不知道商榷是不是真的回了鬼世,总之,当时那串红线缠绕的铜钱甩去,商榷就消失了,之后二十年,再也没出现过。”
“那叫铜钱仙索。”季燃喃喃说。
“什么?”
“那个法器,我知道名字。”
“你见过?”季骁问。
“见过,一个姓毛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