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而上的劲风把他的衣角吹起。
“第二式,吾将远近以自疏”
吾将远近以自疏,路漫漫兮难寻同路人,吾将上下而求索,却将远近以自疏。
八宫星阵缓缓转动,和坐在阵眼的男人一起向上升起。
陆忘川抬起头看着忽然变的遥远的星阵,方才还是位于其中,现在却各自一方。
那袭白衣站起身,再次舞动长剑。
陆忘川在远处观摩他的剑法,模仿他的一招一式。
第二式不比第一式那么霸道疯狂那么无可匹敌严防死守,而是像是狂风暴雨过后,春风细雨的温柔,收敛很多少年轻狂的浮躁和喧嚣,变的温柔沉静而耐人寻味。
第二式剑法并无许多杀伐狠厉,仿佛练的不再是人的剑法,而是一个人的心。
一个人既要敢于激流勇进才狂气傲,也要懂得孤芳自赏沉稳温柔。
细水长流的剑法仿佛面对的不是峥嵘尘世,而是高山流水绿叶修竹,韬光养晦中受益匪浅。
陆忘川徐徐站定,收剑回鞘,问:“前辈,最后一式是什么”
“扶星剑法最后一式,虽九死其犹未悔,若你心诚,日后定自会领悟”
路遥修远以周流,是上下求索。
吾将远近以自疏,是不争炎凉。
虽九死其犹未悔,则是,大道无形。
经历过大起大落,大喜大悲,若能叹一句虽九死其犹未悔,才是真正的超脱了。
此生何求?怕也只是此生无悔了。
“……前辈”
“到此为止,回去吧”
似乎从云头跌落凡间,陆忘川猛然睁开双眼:“前辈!”
“什么前辈,我是你师兄”
脸上被没轻没重的拍了一巴掌,陆忘川坐起来左右看看,发现正躺在清心苑自己的房间里。
“你怎么回事?”
楚华年说:“把你从藏书楼里抬出来足足三天才舍得睁眼,你神游到哪儿去了?”
陆忘川看他一眼,揉着脸说:“好好的活着呢?师兄”
楚华年眼角抽了抽,心道他还是昏死过去的样子比较顺眼。
陆忘川跳下床就往门外冲,撞开闻声赶来的洛雨棠和穆有才。
“你得去向仙长请罪呀”
楚华年在他身后喊。
“他们才懒得见我——”
陆忘川一路跑到后山,见周围没人,随地见了一根树杈就开始比划学到的剑法。
扶星剑的剑法何等玄妙高深,他如今只是刚学了个形,参透其中不到十分之一,况且要想修炼出剑气,也得下好多功夫。
好在他是最不怕苦,最肯下功夫的,捡起一根树杈就舞的不知疲倦不肯停歇。
幸好周围没人,要不他拿着一根树枝张牙舞爪的样子被人看到了,一定会被当作邪祟上身。
从白日烂漫到夜风寂寂似乎就在眨眼之间,陆忘川丢下被扯断了好几次的树杈,回头问:“怎么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穆有才跟他到了后山,一直站在不远处看他拿着树枝刷一些乱中有序的剑法。
“谁教你的?”
陆忘川席地而坐,累的畅快淋漓,心中快活的很:“一个画里的前辈”
穆有才坐在他身边,在心里把他这句话解刨分析,没多问。
上山五年多,头一次这么高兴,陆忘川把双腿一伸,向小时候一样向后一扬晃着双脚,鼻子里还哼着小曲儿。
忽然瞥到地上一点闪光,陆忘川把那东西拿起来一看,见是个古旧的发青的铜板,应该是被扔在这里很久了。
小东西又青又旧还挺好看,陆忘川今日心情大好无处消遣,于是捡一根小树杈挑里面夹缝中的积土,仔仔细细的挑了干净,然后又拿到小河里洗了洗。
想了想,他伸手从空中抓了几根星丝,把星丝绑在铜钱上,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确实挺好看。
拿着抛了一个圈,陆忘川看看身边的穆有才,忽然把他的手拉过去,将铜钱缠在他的手腕上。
陆忘川笑嘻嘻的说:“你看,挺好看”
穆有才晃了晃手,系的老老实实的铜钱晃了几下稳稳当当的躺在他的手背上,把手垂进袖子,没说什么。
陆忘川躺在草地上枕着双手看星河,说:“穆师兄,我想下山”
“……什么时候?”
“明天”
穆有才想了想道:“明天不行,十几天后祭祖,所有弟子都必须敬香礼拜”
“那什么时候可以”
“祭完祖”
陆忘川雷厉风行的把行程敲定:“早上祭祖,咱们晚上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法师大人就要出场了
☆、九死犹未悔【二】
陆忘川那套不知从哪学来的扶星剑法,楚华年从未耳闻,乍一看来只觉乱,再看觉察其中乱中有序,打破剑术之中承转起接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