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说道:“无盐女若当年能遇到你,也不必毛遂自荐了。”
少年懵了片刻:“你的面相就不错呢。”
苏仪心道我就算面相不错也不会嫁给你,把他从凉亭的石桌上拉下来,问道:“你想怎么帮我算?”
少年低着头找洒落在地的铜板,苏仪给他捡起来,笑着说:“你要用铜板给我算?”
“这是六爻,我们师父最Jing通此术。” 说着有板有眼地在空中掷起,看了半天道,“地方不对,此地牵制你,就算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为。”
苏仪在京城住了一年,本想拼着一死杀仇家报仇,可是他势单力薄,连仇人的面也见不到,又生恐被人看出身份,一直毫无建树。少年的这句话倒是真的戳中了他的心思,苏仪心中不由得生出点不安,又道:“那我应该去哪里?”
少年看着卦象道:“从方位来说,出了京城往东南去,说不定倒是有些成就。”
苏仪哑了似的不说话。
东南方具体是哪里,去了会发生什么,是否有活路?这么个不知道几岁的孩子说的话,难不成他真的要听?
“你说你刚学会六爻?要是算不准呢?” 苏仪低着头看他。
少年红了脸:“我刚学会不久,现在还在练习,算得也未必准。”他倒是想等这个哥哥告诉自己,他算得究竟准不准。
他却不清楚苏仪现在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苏仪现在十六岁,当初年少冲动来到京城,凭着热血想要杀人报仇,一年来却长大冷静不少,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停留的时间越长,苏仪越是不安,最怕的就是留在京城损耗光Yin,一无所获。
这少年说他往东南去有出路,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个结果,是不是应该出去闯闯?
苏仪笑着说:“我要是听你的话往东南去,万一不小心丧了命,可该怎么办?”
少年一听他说想采纳自己的建议,顿时心里激动,连忙又给他卜算两次,磕磕绊绊地说道:“都、都是吉卦。”
苏仪在凉亭里低头站了许久,也不言语,终于,他笑着转过头来,似乎已经打定主意:“那我就听你的话,去东南方闯闯看看。”
少年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也着实有些不安。刚才他没敢实话实说,其实他也不过在师兄弟里练习算了几次,在外人面前算命还是第一次。他只不过是遵从师命练习算卦,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真要听他的话,一时间有点心虚,心想自己离出师还远,要是不小心害了他该怎么办?
他想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一道折成三角的道符,说道:“这平安符是我师父做的,能趋吉避凶,保人平安。我师父的本事比我大多了,你放在身上,危急时说不定能保你的性命。”
苏仪刚才只是逗他,这少年一看就知道还没多少自信,算命是一回事,去东南方却是他自己的决定,就算真的死了也绝不会怪这少年。但是看他这么良心不安地送自己平安符,又生怕他看出心虚来,苏仪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以为这符不过是个让人心安的玩意,一文钱就能买一个,便也心安理得地收下来:“多谢你,我如果将来有了成就,若有幸再见你的面,必定报答。今天你送我一文,将来我还你一万。”
少年懵了一下。这道符是国师亲手所制,就算不靠师父的名气也值两三百文,这个哥哥口出狂言,难不成将来是想倾家荡产么?他愣愣地想了想,又忽然脑筋转过弯来,这个哥哥是说说而已,自己怎么又当真了。
苏仪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话刚刚说到一半,突然园子小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年纪与苏仪相仿,衣着与扭了脚的少年一样,表情冷淡地说:“宣明,师父找你。”
苏仪低声问道:“这是谁?”
“这是我师兄风扬。” 少年悄悄应了一声,连忙瘸着腿往风扬的方向走。
苏仪又道:“你叫宣明?以后我去哪里找你?”
少年转头笑着说:“后会有期。我叫宣明,明亮的明,将来我跟我师兄都是要名扬天下的,你肯定能找到我。”
苏仪愣了片刻,心想这少年也真是大言不惭,这种话也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只是这种雄心壮志倒是很合自己的胃口,苏仪看着他跟着风扬走了,但笑不语。
他第二天就离开京城去了东南方,路上染上瘟疫险些丧命,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又或者地府也嫌他麻烦,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又好了。他流浪了两三年,最后加入了绿林山的起义军,因作战勇猛,又心有城府,最后成了刘秀兄弟的心腹之人。
然而等了许久,名扬天下的只有风扬,却是再没听过宣明。
(六)
事隔这么多年,再见面时自然有些不好意思,苏仪有皇命在身,不敢直接去见他,便先暗地里观察了他半个月,又派人混在算命人群中接近了几次,着意了解宣明的境况。
宣明上有老,下有小,师父身子不好,长年需要求医看病,生活的确是辛苦。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