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妖魔自会替她把东西妥善保管好。她现在唯一需要头疼的是如何同玄宝、玄同沟通,虽然这两个孩子一个也没有开口表情,但她知道他们都很希望能留在中Yin界,前者是因为和缎君衡极为投契(当然玄宝本人坚决不承认这一点),而后者则是因为在中Yin界有一位和他性格相近又剑术高超的王城不败之剑。惠王不知道玄同是什么时候和宙王的护卫六独天缺建立联系的,由于两人分处王城与绝境长城,不能时常见面,但依靠信件沟通也是十分方便。有时候惠王看着替两人传信的麻家兄弟(他们是城主夫人麻净的兄长,为了感激惠王对麻净的救命之恩十分乐意帮这种小忙)时总会联想到七夕鹊桥、鸿雁传书之类的事情,而后她就自行反省去了。
当她终于想好措辞准备开口时,一件事打乱了她的计划。
寄辛带着赤浪进行第二十三次离家出走,和之前的二十二次一样,他们依旧在傍晚回来了,只是他们离开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后却是三个人。
他们还带回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种族为人类的孩子。
在宠孩子这件事上比惠王还要没原则的缎君衡只顾着抱着寄辛嘘寒问暖,惠王在关心了一下赤浪后还记得询问一下情况。
“这小哥哥是从哪里来的?”她揉着赤浪的头发问道,“你可别告诉我是路上捡的。”
“就是,就是路上捡的。”虽然尚不足月但已经会说会跳会闯祸的孩子眼神漂移地说道,“真的,就是路上捡到的,不信你问寄辛哥哥。”
“对,就是路上捡的。”一样是说谎,年纪较大的寄辛显然比赤浪要老道很多,这也很正常,在缎君衡的教导下若连面不改色地撒谎都做不到未免太过丢脸了一些。
“真的?”惠王眨了眨眼睛,走到那个虽然年纪比赤浪和寄辛大但光从长相看却比他们小上很多的孩子面前,半弯下腰问道,“你是在路边被他们捡到的吗?”
小孩点了点头,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表现得比赤浪淡定许多,他肯定地说道:“就是这样的。”
好吧,又是一个离家出走的。
心里有数的惠王不慌不忙地接着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在路边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将孩子难倒了,显然他们之前并没有排练到这一步,他踌躇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四处流浪,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做,就是随便逛逛而已。”
“哦,那你是怎么养活自己的呢?”
“……怎么养活自己?”
“对啊,你吃的、穿的是从哪里来的呢?”惠王欣赏够了孩子局促不安的神情,而后笑着问道,“你这般可怜可爱,想来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吧……这么小的孩子,大概也只能靠乞讨养活自己了。”
“……不是乞讨。”
惠王愣了一下,她本以为这孩子会顺着自己的话接着往下编,没想到他似乎有别的想法。
“我不会跟别人讨东西的,就算有什么想要的,我也会靠替别人做事作为交换。”
他是认真的。惠王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决定放弃这个玩笑,她摸了摸这孩子的头说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玩了,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不然你家人该担心了。”
“她才不会担心呢。”孩子扭过头说道,“她整天就知道研究那些阵法机关,才不会在乎我这个儿子呢。”
这下子闹别扭的原因也清楚了。
眼见着谎言算是彻底被拆穿了,寄辛为两个不长进的同伙哀叹了一声,索性义正词严地对缎君衡说道:“你告诉过我,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既然如此,当父母对子女不好时,为什么不能选择逃离呢?血缘的约束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个问题真的非常难以回答。
“所谓的约束不是旁人给的。”缎君衡慢悠悠地说道,“只有自己认同、自己承认,约束才会发挥效力,能发挥效力的约束才是重要的约束。如果我凛然不惧,即便是刀斧加身又能如何呢?如果我知道一件事不应该做,哪怕是在一定无需我为之负责之时,我也不会做。同样的,如果赤浪与玄宝不在意阿惠的喜怒悲欢,他们早就为自己的名字而抗议了,直到如今他们依旧没有改名的打算,便说明他们认同并在意这份羁绊。”
被无辜拖入战圈的这几天正琢磨着给自己换个名字的玄宝:……
这样子让他怎么对惠王说出口啊!
感到自己要一辈子顶着这么个名字的森狱十一皇子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气息。
寄辛早就习惯了缎君衡的巧言善辩,和过去一样,他明明将养父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面上却一定要摆出一副“老子左耳进右耳出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可气神情。缎君衡以怜爱的目光看了自己可爱的养子一眼,而后便望向了因为没经验完全被他这一番话震慑住的人类之子。
“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呢?”他温和地问道,“可以告诉我们吗?”
孩子的嘴唇动了动,半晌,他轻轻地说道:“黑色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