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在画廊的穹顶上撞出空响,在恒温灯光下泛着冷光,滤下琥珀色光斑,陈芊芊的指尖划过莫奈《睡莲》的展柜玻璃,釉色波纹在她腕间流淌,她穿着烟灰色改良旗袍,盘扣缀着碎钻,此刻领口微敞,露出一片雪白,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霍言每周一下午会来这里淘油画,她特意提前半小时来到画展,不会显得刻意。她计算着时间,身后发出了一小阵sao动,离她还有些距离。
皮鞋跟叩击大理石地面,每秒两步,带着收藏家特有的矜贵节奏。
陈芊芊故意让玉镯磕在画框玻璃上,发出细碎的清响,她皱眉,抬手查看手腕的饰品,全然不顾一道Yin影笼罩在她肩头。
“陈小姐,真是巧。”
雪松香水混着雪茄味从身后漫过来,她转身时没错过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欣赏。
“不巧,霍先生,我在等你。”
陈芊芊拢了拢耳边碎发,在与他对视时移开视线,霍言来了兴致,“什么事值得陈小姐亲自来办?”
“关于你我的婚期,我希望延后。”
霍言回道:“好说,这种小事也不至于亲自来跑趟。”
至少他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想法,陈家的势力价值固然诱人,终究还是急不得,霍言走到陈芊芊身边看向面前的展画,这个女人回了个嗯后再没有出声,只是静静欣赏这幅复制品。
陈芊芊身上的料子原是江南云锦的「雨过天青」纹样,经苏绣匠人以银线勾出水波暗纹,行走间便有碎光在tun胯处蜿蜒,恍若莫奈画布上被微风揉皱的睡莲池。
她手腕抬起时,翡翠镯子顺着小臂滑下三寸,在玻璃上投出半枚冷萃的月弧,恰似露珠凝于叶尖,在冷光里洇开细微的虹。
“莫奈的水看似温柔,实则藏着吞噬一切的漩涡。”
霍言随意扫了眼说道。
“霍先生也喜欢印象派?”
陈芊芊侧头看他,“上次见到宴会走廊的挂画,我还以为您更喜欢培根的扭曲美学。”
“陈小姐记性真好。”
霍言的目光在她颈间流连,“不过美人面前,任何流派都要让路。”
他忽然伸手替她调整发簪,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簪子是点翠工艺?可惜了,现在黑市上连孔雀毛都炒到六位数。”
“霍先生懂得真多。”
她的睫毛颤了颤,感觉到霍言的拇指擦过她耳垂,偏了偏头,对方识趣的放下手,诡异的沉寂蔓延在二人之间。
“陈小姐对于这幅画有何见解?”
“水的褶皱里藏着时间的形状。”陈芊芊的低语被空调风揉碎,尾音扫过展柜底部的铜制铭牌,惊起一线细不可闻的颤音。
“在这方被颜料浸润的池塘里,水既是毁灭者又是守护者,它溶解了物体的固态轮廓,却让色彩获得了自由的灵魂,吞噬了明确的意义,却让每一道笔触都成为未完成的诗行。”
“莫奈用二十年光Yin重复描绘一方池塘,就像在时光的长河里打捞永恒的碎片,我想,他或许是在凿刻关于永恒的执念吧。”
陈芊芊垂下眼帘,指尖于目光触到展柜玻璃,并非真的触碰,似乎已经沉浸在画作的美感,霍言余光看向她,脖颈露出的肌肤比画布上的睡莲花瓣还要通透,眉尾扫着的黛色与莫奈的群青颜料在视网膜上交融。
他竟分不出是墨色洇了水,还是水色染了眉。
“陈中将的枪法闻名军部,不知对撬墙角的人,会不会格外留情?”
突兀的一句话让陈芊芊愣了愣,她美眸流转,望向霍言的目光带着被冒犯的羞恼,眉眼紧蹙。
“霍先生谨言慎行,别被有心人听了去。”
她想了想,又补了句:“我和你已经定下婚约,婚礼过后自会断了念想。”
霍言笑了笑,熟稔的揽住陈芊芊的腰,感受着旗袍布料下的柔软,有几分后悔刚才答应延后婚期的要求。
陈芊芊顺着他的力道挣扎了几下,抬头对上那双戏谑的眼睛,还是放弃了抵抗。
“聪明的女人总是知道怎么讨男人欢心,陈小姐似乎天生就会。”
“霍先生似乎习惯用这种方式展示权利。”
他盯着她脖颈的曲线,忽然很想咬下去:“权力不是展示的,是用来碾碎的。”
他指着隔壁展柜的德加《芭蕾舞女》:“比起模糊的水波,我更喜欢Jing准的线条,你看这舞女的足尖,绷直的角度,像不像女人在床上性奋到极致的时候?”
“哦?原来霍先生对这幅画感兴趣。”
见陈芊芊感兴趣,霍言拉着她来到那幅展画面前,手掌无意间贴合在玻璃柜上。
“Jing准的线条需要绝对的控制力。”他侧头,瞳孔里映着她旗袍上的波纹,“就像训练有素的舞者,知道什么时候该弯曲,什么时候该绷直。”
陈芊芊的指尖悄悄按上袖口的透明胶贴,故意往展柜前倾。
“可舞者的足尖早已血rou模糊,霍先生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