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能喝酒吗?」
    灵秀还没说话,云丽这边倒先笑起来了。
    「傻儿子,还啥都用请示?」
    她边笑边说,花枝乱颤,「娘娘给你做主。」
    这话声一落,灵秀拄着额角也笑了起来:「就是傻,瞅这可怜劲儿,我就跟后妈似的。」
    直笑直摇脑袋。
    直到吃饭,书香才知道原来父亲也回来了,但这丝毫没影响到喝酒情绪,甚至半截腰他还跑去前院把烟斗拿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给烟斗续了一锅,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还是这么抽有劲儿。」
    随后又续了一袋,种着火把烟斗送到杨刚手里,「你尝尝。」
    端起酒杯,跟大爷碰了一个,抿了口白酒,抄起桌上的鲍鱼就嘬,吸熘吸熘地,而后又大嚼起来,「吃完它——还睡得着觉吗你说?还不净折跟头玩了。」
    旁若无人一般,开始在那自说自话。
    一口酒下去,杨刚手里的酒杯并没撂,他又扬起手来示意小伟跟父母喝了一口。
    「提前祝妈生日快乐。」
    他左手烟右手酒,衬衣早脱下来了,丝毫不像一个干部,「这一年年的,过得多快。」
    这一慨叹,杨廷松也慨叹起来。
    「时光催人老呀。」
    他衬衣也脱了,身上穿着一件和大儿子同款的白背心。
    「我看啊就别走了。」
    边建议边说,还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云丽,笑着说西屋有睡觉地界儿,「也有阵子没下棋了,完事下两盘。」
    云丽这边跟灵秀正小口抿着白酒,扭脸也扫了一眼杨廷松,就对杨刚说:「我这下午净睡觉了,也没时间收拾屋子,要不你就留这吧。」
    看见书香瞟过来的眼神,她捏着酒杯转了转,又笑着跟灵秀说:「俩孩子五口明儿个都回来,当面不说,背后儿媳妇不得挑啊,说这婆婆怎这么懒,连家务都不做。」
    杨刚说也是哈,嘬了口烟后,笑着对父亲说:「改天我再陪你。」
    话刚说完,这边侄儿就把酒杯举了过来,他就跟书香碰了一下。
    曲终人散,书香驷马汗流已经有些晕乎,正所谓酒壮怂人胆,鼓足勇气之后,便趁众人回屋之际走进厢房,来到灵秀身后。
    他看着母亲背影,他说妈,他说儿子对不起你,说着说着就哭了。
    灵秀正忙着,吧嗒一声,手里的碗掉落在水盆里。
    她闭上眼,把手搭在围裙上,她说你要干嘛呀,轻叹着转过身。
    书香说:「妈我错了。」
    腿一软,跪在灵秀面前。
    「煳弄妈眼泪还是气妈来了?」
    灵秀鼻子酸熘熘的,紧接着眼窝也湿了起来,「妈又说你什么了?还不起来?」
    跺着脚,又把身子转了过去。
    书香知道妈腻歪跪着,站起来,从后面搂住灵秀的腰,把脸贴在她嵴背上:「以后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就跟妈说这个?」
    「儿子没做缺德事,也没骗你。」
    灵秀叹了口气,转过身子一把掐住儿子胳膊:「疼吗?」
    书香一动不动,咬着牙说:「疼。」
    「疼还气妈?还不听妈的?」
    收回手,灵秀把胳膊一张,抱住儿子:「还说将来养着我呢,气都给气死了。」
    只这会儿,心头倏地清明起来,内双眼睛也越瞪越大。
    她承认自己有错,也知道不能把责任都归咎到儿子一个人的身上,可问题是……难道说命犯桃花要跟香儿纠缠一辈子?思及至此,她心怦怦乱跳,脸也涨出汗来,转而想到自身境遇和不公,禁不住又推开儿子。
    「反正,」
    她把脸一绷,「就得听我的,我说什么是什么,要不就甭跟我过!」
    经她这么一搞,书香「啊」
    了一声。
    「啊什么啊,妈就王道了,以后也王道,一辈子都王道。」
    气恼恼的样儿就跟孩子似的。
    书香本身就是孩子,灵秀面前自然点头如捣蒜。
    他说晚上我从哪睡,还从兜口掏出烟来给妈点了一支,「听你的,都听你的。」
    灵秀哼了一声:「甭听我的,我又管不了你。」
    嘴上连说去去去,心发突突,「在这碍手碍脚,净给我添乱玩了。」
往外轰了起来,等儿子走出厢房,她长呼了一声,衣服都黏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