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妃贬为庶人后没入掖庭。
陛下的意思便是,谁再敢对敏婕妤下手,便统统废位。
这样的惩罚让众人不敢多言,纷纷福身应诺。
毕竟皇后都被斥责了,更何况她们?
孟霜晚却没动作,只是维持着先前福身的姿势。
半晌后,天子才起驾离去,出殿前还不忘留下一句。
“敏婕妤跪伤了双膝,这几日要养伤,就不必去观风殿晨省昏定了。”
这话是对孟霜晚说的。
孟霜晚闻言羽睫微垂,接着应了一声。
“诺,臣妾遵旨。”
直到天子彻底离开芙蓉殿,孟霜晚才缓缓起身。
她没去看那些嫔妃的神情。
她知道,这些人的眼中应当充满了对陛下震怒的惊惧,和对她这个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不留情面斥责的同情。
今日过后,只怕这些嫔妃都有了共识。
如今在陛下心中,比起皇后,敏婕妤显然分量更重。
孟霜晚走到季美人跟前,慢慢蹲下.身子。
“抱歉。”她的声音轻缓,带着内疚,“本宫护不住郑婕妤,也……护不住你。”
身为皇后,后宫之事本应她来决断,可陛下再三插手,且都是为了敏婕妤,愈发显得她这个皇后无能。
可真的如此吗?
究竟什么原因季美人心知肚明,这殿内的嫔妃也十分清楚。
“殿下……”季美人看着眼前的人。
尽管她方才听了陛下称她为疯妇心中十分难受,可她知道,皇后只会比她更难受。
今日过后,宫中盛传的帝后鹣鲽情深只会成为过去了。
陛下和皇后过往种种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
对敏婕妤那才是……情根深种。
显然孟霜晚也意识到这点,她离开芙蓉殿回去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寝殿中,一个人待了许久。
身子靠着身后的凭几,她的视线望着前方,却不知落在何处。
额间隐隐作痛,仿佛有尖细的针一下又一下地往额间扎入,叫她的眉心愈发蹙起。
回想着这些年的一切,和这两月发生的事,孟霜晚愈发觉得这日子过得没劲极了。
自嫁给陛下后她当了十余年的贤妻。
世人都说她贤良端淑,乃天下女子之典范。
她的夫君也这样认为。
日子长了,孟霜晚自己也觉得她应该就是这样的。
可是……她真的好累啊。
明明最开始,她不是这样的。
闭上眼时,一滴清泪从眼尾处缓缓沁出。
第十三章 多情因甚相辜负(五)……
孟霜晚已经在寝殿里待了很久了。
不同于前几回,她这回并非只是坐着出神。
罗汉床上炕几上的东西她已经叫人全都挪走了,唯有一张她亲手所绘的战局图摊开在上面。
她单手靠在炕几上,另一只手执笔。
此时的战局图上已经被她画了许多方向。
每一个布局出来后,她都会认真去想,若是她是黔垅,会如何破局。
接着又站在成宗这边去想要如何推进。
战局图被她反复修改,这张画满了就换新的。
她就在这样不停地推翻重建中,思考了两日。
这两日嫔妃来晨省昏定,她都只是草草见了众人,待众人散了后便回到自己的寝殿,重新思考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想出来的战术已经很接近当年成宗进攻的布局了。
照着这样的思路下去,完全能够大胜。
可因着她从未听外祖父说过成宗的战术,而此时又在行宫,无法翻看当初她入宫时带着的那些兵书,因此她只能不停地推翻自己的布局,然后再次重来。
若月来的时候,她又一次推翻了半个时辰前写下的战术。
“殿下。”
“怎么了?”孟霜晚头也没抬,纤细的指尖握着笔,按照记忆中的战局图开始重新描绘。
“御前来人了,陛下半个时辰后便到。”
孟霜晚握着笔的指尖一顿。
“他来做什么?”脱口而出的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了眼因着她的话有些错愕的若月,孟霜晚放下笔,揉了揉有些泛疼的眉心。
“本宫知道了。”
转头看了眼窗外,才发现已经日薄西山,差不多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你叫人去尚食局,告诉他们陛下过会儿来观风殿,再吩咐宫人做好迎驾准备。”孟霜晚边说边动手将炕几上和罗汉床边一堆的纸张同笔都整理起来。
若月见了也忙上前收拾。
“备水,本宫洗漱更衣。”
这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往日国母的模样,只是在看着那被收起的纸张时,她的眼中浮现了些许惆怅。
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