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丽眯了下眼睛,身体往榻上一倒:“行了,从现在开始别吵我,我要睡觉,睡饱了才有力气帮你杀敌。”
她说睡,头一沾枕头就睡,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李锦夜知道这是长年行军打仗练出来的本事,替她盖了被子掩门到隔壁房里议事。
……
五月十四,晴空万里。
赫连战带领匈奴大军,纠集西边边镜八部落,直奔豫州而去。
数日前,他与苏长衫对峙凉州,虽然苏长衫战死沙场,大莘军队全军覆没,但赫连战损失也不小,整整一万多Jing壮的匈奴士兵折损在此役中。
入到荆州,荆州父母官是个孬种,荆州驻兵更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没打几下就降了,匈奴大军没费什么周折,就拿下了荆州。
这让赫连战和他的士兵信心大增--
大莘已经过了一两百年的太平盛世,虽然他们曾经是马背上的民族,但安逸享乐的生活,使他们成为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荆州如此,豫州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虽然李锦夜带十万大军过来,但又如何?
大莘士兵根本就是软脚虾,有的甚至连大刀都拿不动。
但胜利没有冲昏赫连战的头脑,离豫州还有两百里的时候,他命大军停下休整,并派出探子前去探路,自己则和手下大将制定攻城计划。
因为他知道,李锦夜早他两天入豫州,前方等着他的,将是重重叠叠的敌人的关卡。
赫连战,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大草原上不世的枭雄,将自己隐身在大莘皇城,堂堂大单于跟条野狗似的,窥视着大莘朝廷和百姓一举一动,
然后,潜回到匈奴,慢慢在狼一样的坚忍和筹划里,针对性的模拟对大莘出兵的每一步。
三年来,他将他的五万士兵训练成吃人的野兽,将他的战马喂养的前所未有的结实,他窥视的是整个中原地区的大好河山。
还有那个唯一让他受挫的女人--高玉渊!
……
其实,早在赫连战离豫州还有四百里时,李锦夜便得到了消息。
他淡淡地看了谢奕为一眼,问道:“三爷,如果你是他,会如何?”
谢奕为交握着双手,脸色苍白俊秀,“休整,派探子刺探,根据刺探来的情况,制定攻城方案。”
“何时攻城?”
“如果是我,我会在三日后。”
“为什么是三天?”
“三天,能让一个人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但时间一长,士兵们的情况会产生焦灼,所以,三天是极限。”
李锦夜抬头,“传令下去,匈奴将在三日后攻城,三军将领准备备战。”
李锦云眉头一皱,急声道:“皇兄,这三天准不准,万一提前了呢?”
李锦夜看了一眼,看得李锦云心里直发毛,“我相信三爷的直觉,你去休息吧,我与三爷说会话。”
李锦云动了动唇,到底将担心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一走,房间里空落下来。
李锦夜拎起茶壶,倒了两杯温茶,递一杯到谢奕为手里,“可曾想好,这一仗如何打?”
谢奕为慢悠悠的品了口茶,方道:“想好了,你要不要听我说一说?”
“说来!”
一盏茶喝完,谢奕为刚刚讲完,李锦夜不由地盯着他看,“你什么时候想出这个法子的?想了多少天?”
谢奕为低头:“自他死讯传来,我就开始想了,到了豫州城,看到这个城池的全貌,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道:“我只想这些的时候,才不会想他。”
李锦夜心头重重被刺痛了一下。
这人穿一件极简单的长衫,肩背消瘦,整个衣服就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那身浸到骨子里的书卷气陡然间烟消云散了。
脸颊凹陷下去,眼睛微沉,竟说不出的凌厉,像一个突然拔刀的死士。
“三爷!”
李锦夜不由放柔了声音,“他这辈子能得你倾心相对,够了!”
谢奕为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五官隐没在昏暗中,像雕塑一样。
两人一时都沉默不语。
良久,谢奕为方道:“他是够了,我却还没够!”
李锦夜一听这话,眉头夹得更紧,竟无话可答。
……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终究是来了。
五月初十七,赫连战在百里外击退了一小波敌袭之后,终于兵临城下。
午时,攻城正式开战。
豫州这座经过了百年风霜的城池,开始承受来自遥远地方游牧民族的第一波血的洗礼。
短短半个时辰后,南城门被轻而易举的攻开,赫连战愣了一下,但随之呼啸而来呐喊声让他的脑子晕了一下。
匈奴人的呐喊是有理由的,这一幕和攻荆州非常像,此刻的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