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谙顿时不知如何接话。
“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楼雯润看着曲谙道。
“楼姑娘,我……实在有愧于你。”曲谙低下头说。
“你莫要这般想。”楼雯润温声道,“我与云哥从未开始过,你也不是横刀夺爱,一切合情合理,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话虽是这么说,但曲谙没法区分得一板一眼,与空云落的情感纠葛虽无先来后到之优,但一个姑娘从小就怀揣着的爱慕,被他这个中途插入的人截断,心里必然不好受,曲谙正是愧疚于这份不好受。
“你啊,就是心太善。”楼雯润温和的无奈,“兴许在云哥看来,我就是胡搅蛮缠的狗皮膏药,走了正合他的意呢。”
“他不会这么想的。”曲谙道。
楼雯润笑着摇头,“曲公子,你可知我的腿是如何伤残,三年前我又是怎么来到此地的吗?”
曲谙还记得在玄参派时曾听到过楼雯润的腿是因火灾才残了,而那起火灾的始作俑者正是空云落,只不过这件事与空云落的养父有关,曲谙不便问起,就一直没再提。
“云哥一把火将我的家烧了,父亲那时已神智癫狂,我为了救他出来,腿被横梁压住,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楼雯润说,“他人都觉得我该怪云哥,可云哥又做错什么,他不过是在为自己讨回公道罢了。”
曲谙看着楼雯润娴静的面容,不经思索,世上真有如此大度的人吗?她还是花季少女,样样都好,却再也站不起来,一腔爱意又不被对方放在心上,曲谙代入自己,他做不到这么慷慨。
“那次火事之后,云哥便消失不见,我一直挂念着他……对我而言,他就是我的义兄,是陪我长大的亲人。所以得知他在不归山定居后,我执意要来寻他,一路奔波而来,旧伤复发,他却不愿见我。是我在山脚下等了足足三日,他才接我上去。”
楼雯润说到此处,露出苦笑,“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厚脸皮的人。”
曲谙连忙否认。
“这三年间,云哥慢慢认了我这个妹妹的身份,可我知我从未走进过他的心里。”楼雯润道,“或许我离开,放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如此蕙质兰心,一定有良人在等着。”曲谙道。
“良人啊……”楼雯润悠长道。
楼书婕的习武之心不出所料,很快就退却了。毕竟空云落不多的耐心全用在了曲谙身上,也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对楼书婕要求严格,且冷酷无情,他那漂亮的容貌早在楼书婕的心里覆灭了,变成了鬼怪。
“我再也不学了呜哇哇哇!”楼书婕对曲谙哭诉。
“这可不一定。”曲谙靠着树笑道,“空先生回来对我说,你根骨不错,有习武天赋。”
空云落自然不会特地和曲谙夸奖她,不过在未来,楼书婕的武功可是独霸玄参派,此时给她一些激励是好的。
“唔,我只要比虫子厉害就好了!”楼书婕捏起拳头,挥舞起来,“要做虫子再爬过来,我就这样,哈!喝!把它们都打扁!”
曲谙捧场地夸赞她“厉害”。山上虫多,她晚上被扰了几次,对虫子深恶痛绝。
忽然,曲谙的脑袋被一颗东西砸了一下,一看,是树上的小果子。
他没在意,以为只是意外掉下来的。
但没多久,又一颗砸中了他。
曲谙道:“婕儿,你小心点儿树上的果子,会砸人。”
楼书婕便往树上一看,哇地一声叫,“有人在树上!”
曲谙忙一抬头,距地近三丈的树枝上,阮誉不安地低头看他,手上还拿着果子,那样子正要往下扔。
“是你啊。”曲谙无奈,“下次出声吧,再砸下去,我都要傻了。”
阮誉说:“叫那小孩先去别处。”
曲谙失笑:“不是吧?连孩子你也怕?”
“我不是怕。”阮誉认真道,“我只是不善与其相处。”
楼书婕也跑过来,仰起小脑袋,“你为何要在上面?”
阮誉立刻在往上窜,躲到茂密的枝叶后。
曲谙:“……”
“这位哥哥比较害羞。”曲谙对楼书婕解释道,“婕儿,你先回去,我和他说完话再去找你。”
楼书婕不依了,“我先来找你的,为何要先支走我?不该让他等着才是吗?”
她也对树上的人不满,还没人不愿意和她玩儿呢!
“喂,你快下来!”楼书婕叉腰喊道,“我要认识你!”
曲谙透过重重枝叶,看见了阮誉求助的目光。
他刚要说,楼书婕就抱着树干手脚并用往上爬。
“哎哟祖宗,这树上全是虫子!”曲谙叫道,把楼书婕抱下来不让她爬。
楼书婕委屈极了,指着树上仿佛受到了欺负,“他好过分。”
“我什么也没做。”阮誉不甘道。
“那你下来!”楼书婕道。
“不。”阮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