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空云落走了进来,剌觅也进来凑热闹,段千玿在门口守着。
空云落来到曲谙面前,低低地叫了一声“哥哥”。
“洛洛。”曲谙舍不得这个对他一口一个哥哥的孩子,“连宵哥哥把解药做出来了,吃了解药,就一切就好起来了。”
曲谙把小瓷瓶递给他。
空云落不接,只是安静地看着曲谙。
“怎么了?”曲谙的声音温柔了下来,“就一颗药,咕嘟一下就没了,不苦的。”
空云落开口:“我不吃。”
曲谙以为自己听错了,迷茫道:“什么?”
空云落低下头,不言不语。
“洛洛,你怕消失,对不对?”曲谙说,“没关系的,你就是空云落的一部分,成为了完整的空云落,你一定也会保留着这份感觉……”
“不是。”空云落小声道,“我不想吃,哥哥,我……”
空云落缓缓抬眼看着曲谙,曲谙读出了他眼中的神色,是悲伤,是胆怯。
他不信我。
曲谙忽然觉得这很荒唐。
连宵和剌觅听到二人对话,皆露出不解的神色,段千玿望过来,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是另一个你不让你吃吗?你让他出来,我和他说。”曲谙道。
空云落摇摇头,“我不想吃,他也不想吃……哥哥,我不想死。”
曲谙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怎么会害你呢?洛洛,我怎么对你,你还不清楚吗?”
空云落皱着脸,挣扎又慌张,似乎要哭出来,但很快他的神情一凝,又恢复成了平静。曲谙知道,这是换人了。
“倒不如,你先回答几个问题吧。”空云落平静道,“你说你是陌阳曲家人,姓曲名谙,谙是通达谙练的谙,可有错?”
曲谙不解道:“没错。”
空云落闭了闭眼,“可我看过曲家二公子的生辰八字纸,他也叫曲岸,却是河岸的岸。”
曲谙愣住了。
“曲大人希望小儿子身体如石岸般坚实稳健,性情如石岸般坚定果决,不为波澜所动,所以取名为曲岸。”空云落道。
曲谙的脸色苍白下来,这个疏漏他从未料想到,最轻易,也最难辨解。
就像是一早就设下的陷阱,他无可避免会踩中。
在信任的人面前,曲谙从来不设防备,他的神色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空云落直直地盯着他,“你与父亲关系十分亲近,曲家被灭门不过是去年的事,可你却像从未陷入家破人亡的悲伤中过,从不提及家人,就好像,你根本不是曲家人一般。”
曲谙的背后密密麻麻渗了一层冷汗,空云落说得没错,他来到这个世界时曲家人都没了,他无法与他们产生情感关联,他一直只做曲谙,心里的亲人只有阿公和罗姨。他不是演员,没法扮演另一个人。
“你不是曲家二公子曲岸,是来历不明的曲谙。你从不说自己为何懂得那么多,为何知晓药理,对遡时蛊了如指掌?你说你与圣君只是泛泛之交,却对他异常信任,甚至会为他豁出性命,你同他毫无瓜葛,我怎么信?”
就是这天了么?曲谙惨淡地想,那些曾被他强行压下去的怀疑,他知道早晚会爆发,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他最盼望到来的这一天。
他想起来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源自于何了,他找齐了所有药材,但却没有收到世界意识的惩罚,因为空云落根本没打算要吃下解药。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一切付之东流。
“是的,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法解释,因为这具身体……”
嗡!
曲谙顿觉头像挨了一闷棍似的疼痛无比,喉咙被堵住,无法发声。
他说不出真相,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只能疲惫道:“咱们相依为命过,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是怎么对你的,我的心是如何,你还分辨不出来吗?”
“人心难揣测。”空云落平静得冷漠,“若你是圣君的人,你的所做所用,都是别有用心。”
“可我不是啊。”曲谙喑哑道。
“圣君给你留的信,还算不上证据么?”空云落道。
信?曲谙的确看到了一封未注名的信,上面只留了一句词,两岸青山相对迎,争忍有离情。
他猜到是圣君给他的,还故意写缠绵情歌的词来膈应他。
这句词中有“两岸”……
曲谙倏然领悟了其中含义,圣君也看出了他与原身曲岸的区别,或许和空云落抱着同样的想法!
但他留的信也被空云落看到的话……这误会可就大了!
连宵悄悄挨到段千玿身边,“老段,曲谙真不是曲家人?你竟也有认错人的时候?”
段千玿抿着唇,他认人一向不出差错,从模样、骨相上看,曲谙就是他曾有一面之缘的曲家二少不错,可如今曲家已亡,曲家长子也流离失所不知所踪,无法取证。
段千玿忽然想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