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付了扳指,宝瑟儿便抱着琵琶出了角门,映目是一条长而曲折的游廊,游廊尽头攒着一排低矮的厢房,南边是粉墙,北侧临水,错杂着许多书带草、芭蕉叶,肥瘦相间,高下相形。
正要拐弯,却看到连天横从尽头的芍药花丛边走出来,两个人迎面碰上,宝瑟儿佯作不见,避开他往右躲,连天横便往右走,宝瑟儿往左窜,连天横便往左走,游廊狭窄,绕也绕不开,逃也逃不过。
上回闹了那桩尴尬事体,此刻面朝着面,两个人并两条影子,站在斜阳里,静静的,宝瑟儿抱着琵琶,偏过脸去,垂着眼睫,颇有些无言以对。
“这位小友,”连天横反咬一口,不悦道:“你无端端挡我的道作甚么?”
宝瑟儿像才看见他似的,勾起嘴角媚笑起来:“原来是连少爷。奴奴有眼无珠,这厢为少爷赔礼则个。”
连天横听了他这Yin阳怪气的话,非但不怒,反而似笑非笑道:“小贱人,这么久了,你还着甚么恼?”
“奴奴不曾着恼。”
连天横有心捉弄,便腾地一把抱起他,抵在墙上,一双大手扶着他腰身,宝瑟儿两脚离地二三寸,护住琵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惊恐道:“你放我下来!”
连天横夺了他的琵琶,顿在墙角,猛地凑过去,张嘴啃在他腮边,咬住那团淡粉的脸颊rou,吃汤圆般吸在嘴里,绵绵糯糯,像只蜜桃儿,尖尖犬牙一刺便仿佛能滴出鲜嫩汁水,稍微嘬弄两下,软弹可口,含在嘴里怕化,唇舌碾动,热气滚烫,啵地一声,左颊留下一团深红暧昧的牙印。宝瑟儿脸蛋刺痛,捂着左脸道:“不要咬人!唔——”
不待他说完,连天横便迫不及待地撞上他的唇瓣,又掠过窄挺的鼻尖,去舔薄薄的眼睑,两片嘴唇抿住乌黑睫毛,爱怜地含弄。下面的手也不甚安分,把着腰肢,掐了又揉,不留情地挠他的痒处。
宝瑟儿被欺负得睁不开眼,一张脸被舔得shi漉漉,缩在夕照里,腰上又被握得发酸,搔得发痒,忍耐不住,噗哧笑出声,那笑越发不可扼制,他心头焦急,想止住笑,愈急便愈不得法,渐渐地染上哭腔,一时之间竟不知哭还是笑,两眼含泪,身子抽动,猛地“呃”了一声。
连天横折磨够了,晃晃他,低声道:“你不要赌气了,行么?”
“呃!”宝瑟儿泪光盈盈地抽气。
“呃是甚么意思?”连天横挑眉,疑惑不解,粗手粗脚地抹了他的眼泪。
宝瑟儿急忙道:“没甚么意思,你撒手!”
连天横抱着他,觉得那模样可笑又可怜,欲在胸前掏出些细软赏他,今天却不曾带别的琐物,只有平时顺手打发下人的一袋梅花金饼,那金饼做得粗糙,好在是纯金浇灌的,不掺一丝杂色。便一把塞给他:“你拿着这个。”
宝瑟儿抛还了锦袋,看也不看道:“我不要。”
连天横从锦袋里取出一只:“你看,足赤的纯金!”
“呃儿!”宝瑟儿愣愣地接过了,见梅花金底下印着几个板正的字,指着那蝇头小字问道:“这些字,怎——呃!怎么念法?”
连天横教他道:“这个念:福寿咸通。”
宝瑟儿又拿了一只,眼巴巴地看着,问:“这是甚么?不一样的。”
“这个念:如意至宝。”连天横重新拿了只梅花金锭,耐着性子道:“这个,叫作长乐未央。”
“呃儿,是好话?”宝瑟儿呃逆不止,连天横只得摸着他的后背顺气,无奈道:“都是好话。”
宝瑟儿便收了几锭梅花金,有些腼腆地握在手里:“那、那我就拿了!”
连天横见他还肯收金子,便知道还是从前那个贪财爱钞的宝瑟儿,心头不禁有些嘲弄。要说连天横也是个怪异不定的人,方才还怕他不要,抱着哄着,这会他收下,却有些轻视了。
那壁厢宝瑟儿收了梅花金,忸怩一阵,仰头道:“我也有样东西给你。”
“甚么?”
“你把眼睛闭上。”
连天横便听话地闭上眼,直到宝瑟儿用胳膊捅了他一下,再睁眼时,瞧见他手里捧着一小枝繁盛烂漫的杏花,珍而重之地递给他,道:“这一枝,是最好看的,杏花都是五出,里面有一朵是六出,你见过六出的杏花么?”
两人说话之间,天色渐渐暗了,连天横瞧见那细白指头上鼓着几个水泡,料想他弹了一天的琵琶,花也是在戏台子边上摘的,煞有介事的模样,到底是少年心性,不禁有些好笑。
这边宝瑟儿见他半晌不来接,渐渐醒转了,心里好像浇下一盆凉水,暗暗自责道:该死,我又做的甚么蠢事。
连天横正要伸手,却见宝瑟儿将杏花掷在地上,跺了两脚,花瓣也被踩烂了,化作一堆脏兮兮烂糟糟的花泥,他怒道:“你发甚么疯?”
宝瑟儿被吼得一震,道:“不是甚么好东西,下回、下回有好的再给你!”
“你能有甚么好的?几朵破花也要反悔!”连天横想起他那天在花里馆过夜,宝瑟儿对那个李文俊又是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