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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危伸手扶了她一把,她神思不属也一无所觉,只是走出去两步后,才像是想起什么般回过头来,一双微红的眼望着他:“少师大人,中原的铁蹄何时能踏破雁门,接殿下回来呢?”
&&&&谢危那片脏了皱了的袖袍在夜风里飘荡,一只手掩于其中,却悄然握紧,慢慢弯了唇,认真地回她道:“很快,很快。”
&&&&姜雪宁又看他片刻,才转过身去。
&&&&见着姜伯游在门口,也只木然唤了一声“父亲”,便径直往内走。
&&&&姜伯游却在门外站了许久,第一次见着这位同僚没有走上前笑着寒暄,反而寒了脸拂袖而去。
&&&&剑书自知闯了大祸,屈膝便跪在了谢危面前:“方才是属下莽撞——”
&&&&谢危竟平淡地道:“也没什么不好。”
&&&&他收回目光,看一眼自己的衣袖,便返身向车内去。
&&&&剑书却是愣住,半晌没能回神。&&&&
第171章 lun理纲常
&&&&乐阳长公主沈芷衣和亲车驾出京的那一日,据说大晚上都有许多人夹道相送,一路向着西北方向行去。
&&&&随着她离京,原本甚嚣尘上的和亲之议也渐渐平息。
&&&&京城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了今科春闱会试与与四月里很快就要近的临淄王殿下沈d成婚之礼上。
&&&&原本不怎么起眼的钦天监方府,近些日来自然最是热闹。
&&&&其次便是吏部侍郎姜府。
&&&&人人都说论人品才貌还有出身,钦天监家的姑娘方妙实难与姜侍郎府上的大姑娘姜雪蕙相比,奈何名声受自家那不成器的妹妹所累,到底没选上正妃。可在选正妃的时候同时选了侧妃,足可见临淄王殿下对她有多喜欢,而这位正妃方妙姑娘选得又是有多勉为其难。
&&&&婚期定在四月十八,正侧二妃同时入门。
&&&&递名帖的,送贺礼的,套近乎的,拉关系的,打秋风的,姜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连带着下人们也喜笑颜开,走起路来脚底生风,迎来送往面上有光。
&&&&只不过这里头并不包括姜雪宁院里的丫鬟婆子。
&&&&她们非但不高兴,近些日来反而越发愁眉苦脸,小心翼翼。
&&&&蜀中尤芳yin那边有新的信函送到,棠儿不敢假手他人,亲自去取,回去的路上却正好撞见要出去的姜伯游。
&&&&姜伯游看她一眼,皱起眉头:“宁丫头还是那样?”
&&&&棠儿战战兢兢:“姑娘今日睡到卯时三刻便醒了,喝了厨房准备的一碗粳米粥,又躺回去睡;日上三竿时起来对着窗外头看了半天,厨房送来的菜只略用了几片烤ru鸽,樱桃rou,小半碗饭;定非世子派人送来些时新的玩意儿,她也只看两眼便扔下了,叫去看灯会也不去……”
&&&&姜伯游便长叹一口气:“这算什么事!”
&&&&棠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乐阳长公主去和亲之后,自家姑娘便跟失了神魂似的,连自己房门都懒得踏出一步,看着饭照吃、觉照睡,可伺候她的丫鬟们看在眼中,都觉得}人、发愁,谁也拿她没办法。
&&&&不过这些天来老爷倒是时不时都要问问姑娘的事儿。
&&&&倒好像比以前更在意。
&&&&棠儿也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兴许是因为姑娘近来的状态很让人担心吧?
&&&&姜伯游思忖片刻便摇了摇头,叮嘱了一句道:“好好看顾着,过不两日便是她姐姐婚期,她若不想去便不去,也别叫旁人打搅了她,且让她再养上几天。”
&&&&棠儿躬身道:“是。”
&&&&姜伯游这才面带忧色地转身离开。
&&&&回到院中,棠儿看见莲儿坐在屋外头描绣样,便凑过去朝里面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姑娘还在睡?”
&&&&莲儿也叹气:“刚睡下不久。”
&&&&棠儿无法,看了看手中信,只好先搁在了暖阁靠窗的炕桌上,自去料理屋中别的事。
&&&&春尽的初夏,天气还未十分炎热。
&&&&两扇窗朝外开着,透亮的日光照着外头碧树庭花,莺鸟声啁啾隐约,有清风絮絮而来,吹动床榻外头轻薄的粉纱帷帐。
&&&&姜雪宁侧卧于榻上。
&&&&薄薄的春被盖了半身,搭着前胸,许是这些天来过得太过浑浑噩噩,觉也睡太多,午后短眠时总是会做些不好的梦。
&&&&一会儿是周寅之的人头,一会儿是沈芷衣的棺椁。
&&&&梦境离奇,捉摸不定。
&&&&她行走在血淌了满地的宫廷中,周遭皆是迷雾,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死命地追逐。于是她的脚步也越来越慌乱,最后竟发足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