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吩咐下去,先在通州盘桓两日。
&&&&一应大小官员昨日早得闻京中来了人, 今日全都趁机来拜。
&&&&原本一个清净的上清观门口,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好不热闹。
&&&&姜雪宁昨日晚上从谢危房中溜出来后,本意是顺道想去看看张遮的,但经过他房门时但见灯烛熄灭,一片漆黑,又想他连日来奔波疲累、殚Jing竭虑,正该好生睡上一觉,于是忍了没去打扰。
&&&&到第二日一醒,她便去找。
&&&&张遮气色较之昨日自然是好了一些,只是惯来沉默寡言,两人又已经脱离了险境,再不像是路途中那般可权益从事、相互依存的状况,是以任姜雪宁伶牙俐齿,也不知对着这闷葫芦要说些什么。张遮又恪守礼节,更不用说有医嘱在前,要他好生休息,姜雪宁也不便太过搅扰,只好早上看一回,晚上看一回。
&&&&张遮如何想不知道。
&&&&她自个儿只觉得殊为满足,倒是一点也没有想家的模样,成日里开开心心,笑容常挂,上清观里谁见了她都觉得舒坦。
&&&&只是天公实在不作美。
&&&&通州官员闹闹嚷嚷来拜了两天,谢危也着手料理完了铲灭天教一役后的残局,还跟萧远议了好几回的事,本准备启程离开了。
&&&&年关已近。
&&&&若脚程快些,众人当能赶在节前回家。
&&&&可没想到,第三日早上又下起大雪来,驿站那边传来消息,说前些日坍塌过的山道又塌了,是前些日雪化汇聚成洪流,给冲垮的,仍旧走不得。
&&&&姜雪宁坐在窗前,以手支颐,听了小宝转达的话之后,不由道:“难道我们要留在通州过年?”
&&&&小宝把热茶给她换上,道:“听先生的意思,多半是了。”
&&&&姜雪宁便“哦”了一声。
&&&&旁人过年,自然都是要回家的。
&&&&一家子大年三十的晚上坐在一起吃顿好的,再守岁度过一夜,相互说些吉祥话,放炮竹,吃年糕,只盼着来年更好,是世间难得温情的日子。
&&&&可对姜雪宁来说,却与寻常日子无甚区别。
&&&&往常与婉娘在乡下庄子时,那些个山野之中的粗人农户,大都轻视婉娘的出身,虽因为她们毕竟从大户人家来,都有些求于婉娘的地方,可暗地里却给了不少的白眼。
&&&&婉娘也是不屑与粗人打交道的样子。
&&&&每逢过年时,家家户户热热闹闹,婉娘带着她却是与平常无异,随意吃些东西,连岁也不守,囫囵便往榻上睡了。
&&&&她年幼时不知事,也没觉得有什么。
&&&&待年纪稍大一些,开始和村落里那些孩子们玩到一起,说上话了,却才发现原来别人家是要过年的。
&&&&有一年便回去问婉娘,婉娘没有搭理她。
&&&&又一年过年忍不住跟了别的小孩儿到别人家里去,吃了饭,放爆竹,结果晚上要溜进房里的时候,却发现婉娘坐在屋里冷冷地瞧着她,竟把她拎了关在门外,任由她在门外拍打到一双手通红,哭到嗓子都哑了,也不放她进去。
&&&&她实在是太怕了。
&&&&从那以后逢年过节,再也不敢去别人家里,只盼婉娘别再生气。
&&&&后来回了姜府,倒也过年。
&&&&看模样是热热闹闹,可总好像与自己不相干,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似的,隔了一层不真切,远没有她幼时在村落里看见的那般好。
&&&&宫里除夕赐宴,便更见虚伪了。
&&&&谁心里不知道谁呀?
&&&&妃嫔们个个争奇斗艳,恨不能被皇帝一眼注意到,心思都花在人跟人的算计上了,“过年”两字实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名头。
&&&&姜雪宁把自己的手指头摆在了冰冷的窗沿上,打了个呵欠,道:“那可无趣了,临到除夕街上卖货的都没几个,该看的都看过了,腻味。”
&&&&这些日来,谢危没再要她去学琴。
&&&&大约是事情忙吧?毕竟要应付通州来拜会的一应官员。到了后面,这位少师大人干脆声称自己染了风寒,避见外客。上下都猜他是不想再见这许多人,再应酬这些事,倒也无人说什么。
&&&&所以姜雪宁乐得轻松。
&&&&她巴不得谢危再“病”得久一些呢。
&&&&这几天里,张遮不能时时见,萧定非作为天教的乱党也被软禁了起来,姜雪宁无聊之余干脆带了小宝,把通州的大街小巷走了一遍,玩了个转。
&&&&小宝不知她身世,听得她态度如此冷淡,倒好像回不回家都无所谓似的,不由抬眸多看了她一眼,道:“先生已经让人备下团年饭,叫滞留的将士们都聚了热闹一下,姑娘晚上却是不可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