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莱德当然会这样想,就好像他当年在教堂不是这样对唱诗班的孩子们似的。这些画面依然栩栩如生地在他的脑海里涌动,就类同被煮沸的大海,赫斯塔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脸色不好到阿尔巴利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反正阿尔巴利诺往他的方向看了好几眼,眼里流露出一丝极为真实的困惑,真能装。
阿尔巴利诺倒是离开的顺理成章,赫斯塔尔只能跟斯特莱德进行了几句毫无含金量的寒暄,直到对方主动告辞,好像是因为他又有一个客人造访了。
赫斯塔尔的喉间闷烧着灼热的火焰,让他的嗓子砂砾般干涩,太阳穴疼痛不已。那种针刺一般的渴求又一次涌上了他的指尖,让他特别想去撕裂什么东西,斯特莱德的咽喉或者阿尔巴利诺微笑着的脸。
第71章 血泉 05
赫斯塔尔惊讶地发现,对方在他的身边的时候竟然可以给他造成一种被困在水下的窒息错觉,直到对方的身影在人群深处消失,他才仿佛吸进了这个夜晚的第一口空气。他全程都处于那种“战斗或逃跑”的应激反应之中,脑海不断里盘旋着一刀插进对方眼球的血红色幻想。
“或许如此,但尽管它们相较于其他动物来说更好驯服,有些行为依然难以控制……这非常令人厌恶。”
“夜深了,我们把狗放出来了。”斯特莱德介绍道,他这才意犹未尽地把手从别人的屁股上拿开,然后转头去打量赫斯塔尔,敏锐地发现对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然后,他又笑了起来:“怎么?您不喜欢狗吗?那是一种忠诚的动物。”
总之,当这个侍者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斯特莱德挂着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伸手啪地拍了一下那个侍者的屁股。那个侍者整个人惊得一颤,托盘中的香槟杯撞得叮当作响。
阿尔巴利诺脸本来就显得年轻,现在搭配着那副紧张的神情,怎么看都像是个刚刚走上社会的二十多岁年轻人,看上去警惕而稚嫩。他在斯特莱德那副油腻的笑容之前紧张地瑟缩了一下,语速很快地说道:“先生,您——”
“我是来替佛德林的班的,他今天出车祸撞断了腿。”阿尔巴利诺依然用那种紧张的语调说道,斯特莱德的手还没从他屁股上拿开,不但没拿开,甚至还亲昵地拧了一把,阿尔巴利诺整个人都欲盖弥彰地一颤,“……先生!”
“那是?”赫斯塔尔问道,他开口之前甚至都没怎么想,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由头来转移话题。
然后,这个侍者向他们转过头来——
如果他一不小心使对方察觉了——
不,实际上他看上去甚至不太像阿尔巴利诺了:对方肯定戴了隐形眼镜,掩盖了虹膜那种明亮的绿色;阿尔巴利诺罕见地把头发在脑后规规矩矩梳好,露出额头;整个人都谨小慎微地、紧张似的稍微缩着一点肩膀,在动作给人造成的微妙视觉误差之下,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体型小了一圈。
赫斯塔尔冷笑了一声,目光掠过斯特莱德,短暂地停在阿尔巴利诺的脸上,他意有所指地放轻了声音。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一连串犬吠。刺耳、尖锐,听上去就十分凶猛。
是了,黄片里“我其实并不想跟你上床”那一套,可悲的是,斯特莱德很可能确实吃这一套。而赫斯塔尔很确定,对面这个混蛋显然是在猜到斯特莱德吃这一套的情况下才这么干的,他向来不介意和自己的敌人勾勾搭搭。这就是阿尔巴利诺,疯狂而不计后果,而且毫不在乎。
阿尔巴利诺依然带着那种假的、紧张的微笑看着他们,虚假的深色眼睛一如不见底的寒潭。
因为一个侍者正从他们身边端着托盘走过去,香槟杯里的金色液体在闪瞎人眼的水晶吊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赫斯塔尔之前没太注意对方,只是一眼扫到对方的背影:尽管这个俱乐部的主人装潢品味确实不好,但是这种品味的糟糕或许没有延伸到他们对服务生的打扮上:那件燕尾服把侍者的腰勾勒得细得夸张,也就更衬托着对方的臀部挺翘得惊人。
无踪。
赫斯塔尔瞪着阿尔巴利诺·巴克斯那张欠揍的脸。
“我真希望我的狗不要去吃路上的屎。”
如果这是个正经的晚宴,给侍者穿那么紧的裤子似乎有些过于轻浮,但是既然这是有钱人的淫乱晚会,那也就不必在意这些细节。而显然,斯特莱德也是这样想的。
他的心脏依然在不受控制地狂跳。但也就是在这一刻,一点小插曲打断了他内心的天人交战。
总而言之,阿尔巴利诺既然意识到赫斯塔尔心情不佳,就非常识趣地在下次有人呼唤侍应生帮他们处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时候巧妙地从斯特莱德不老实的手下脱身,带着一个略有歉意的笑容把他们甩在了身后,匆匆离开了。
“我之前没见过您,年轻人。”斯特莱德依然微笑着说道。
“那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困难——我是说,训练它们。”斯特莱德继续挂着那种笑眯眯的表情说道,“给它们吃一点苦头,然后再给它们尝一点甜头,一切都很容易。”